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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左”与“极右”:共同的恶魔

赵皓阳 大浪淘沙
2024-09-06
本文继续《关于“左”和“右”,网上90%的人都搞反了》《文化革命的意义》《文化革命的内涵》等一系列文章的探讨:在上一篇文章中,我首先讲解了为什么破除“极左=极右”的固化印象,因为二者根本上是不同的。

首先,从理念来讲,极左必然是“反建制”的,而极右则是史诗级强化“国家机器”,现在的极右也表现为“反建制”也是因为他们是“在野派”,等他们上台了之后就开始利用国家机器“修墙”了。

我还举了一个详细的例子就是文革时期的“砸烂公检法”,和极右翼法西斯的“秘密警察”——已经成了专有名词“盖世太保”。这二者一个是自下而上,一个是自上而下,是正好相反的意识形态与组织架构。

其次,我还详细列举了极左与极右表现形式的不同:极右翼法西斯就是人类有史以来最凶残的群体,他们有一个鲜明的表现就是“杀儿童”,这个我在上文中已经举过无数个例子了;而极左的终极形态——左翼恐怖主义袭击,也是具有鲜明的阶级属性的,比如把目标定位垄断大公司、金融交易所等。

尤其是日本左翼的恐袭,刺杀过天皇、袭击过财阀,还特别喜欢炸侵华日军罪魁的坟,字面意义的把法西斯分子挫骨扬灰。这种日本人,主流“建制”必然定义其为恐怖分子,但我们心里都知道他们是英雄。

但是,我上篇文章中只说了重点——也就是不同之处,我们也必须看到“极左”与“极右”还是有很多相似之处的——主要在其表现形式上,比如整齐划一的服饰、口号与步伐。

再比如夸张的标语与旗帜的装饰等等。这种最典型的外在表现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所以也不怪对政治理论和意识形态流派没有深入了解的朋友们立刻得出“极左=极右”的结论。

这种表现形式的高度相似,在近半个世纪以来是西方学术界研究的热点话题,已经有各种专业的、跨界的学者从精神分析学、集体潜意识、社会心理学、文化批评学、符号学甚至神话学给出了多种解释。

然而有些解释太过于形而上、太过于哲学理论化,对于我们来说是没什么用的。对此我只挑一个对目前来说最有参考价值、最值得我们深入思考的解释,来展开本篇文章。

在我看来,极左与极右表现形式的高度相似,在于对这种“极”的群体对于“意识形态纯洁性”的最极端的狂热。

简而言之,“意识形态纯洁性”最简单的形态就是统一服饰、步伐、口号,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至少“面”上要做足吧。

大家看一看宗教就最好理解,宗教越是原教旨狂信徒,就越对服装发型乃至生活习惯有要求,越不能对经典原文有一点修改。宗教毫无疑问属于极右翼的范畴,事实上最早对“意识形态纯洁性”有高度要求的正式极右翼。

网上有个梗都说左翼是无限可分的,其实右翼一样无限可分,任何政治立场都是无限可分的,就像细分的经济种类一样多元化。最早关于“无限可分”的梗就嘲讽宗教的,“异端比异教徒更邪恶”本来就是从宗教中来的:

一个人走过海旁,看见另一个人想跳海自杀。他走上前去劝说「先生,不要跳下去!」 那人问道:「为什么?」 他说:「生命是美好的嘛!你是无神论者还是有宗教信仰?」 那人答:「我有宗教信仰。」 「好极了,是佛教、道教、回教还是基督教?」 「基督教」「太棒了,神爱世人、那么你是罗马天主教还是新教?」 「新教」 「真好!我也是新教呢!圣公会还是浸信会?」 「浸信会」 「太好!我也是浸信会,你是Baptist Church of God还是Baptist Church of the Lord? 」 「Baptist Church of God. 」 「真是太奇妙啦!我也是,那你是原教旨的Baptist Church of God还是改革派的?」 「改革派」 「我也是,那我们一定是同志了,不过你是1879年的改革派还是1915年的?」 「1915年改革派。」 那人朝他屁股一脚把他踢进海里:「异端!去死吧!」

所以极左与极右到了“极”的部分,都对“意识形态的纯洁性”有相当的要求。但是,这是“右”的成功,却是“左”的失败。

极右翼的内核,就是要把不同群体无限可分,最后确定一个最纯洁、最坚定、最狂热的原教旨信徒,把“非我族类”全部屠屠光。

(极右翼种族屠杀组织3k党)
我在以前的文章中吐槽过:当前我国互联网兴起的“右翼民粹主义”思潮,往往用民族主义的大旗包裹自己——盎撒,邪恶种族,屠屠;犹太人,自古以来的邪恶种族,屠屠;鬼子,活该,屠屠;韩国,喜欢偷的棒子,屠屠;东南亚,没进化的猴子,屠屠;印度,肮脏的阿三,屠屠;黑人,劣等种族,屠屠;俄国,有血债的毛子,屠屠;日耳曼人,发明屠屠的父亲,理应屠屠;蒙古人,发明屠屠的爷爷,更应屠屠;中东,全是绿绿,都要屠屠;土耳其,突厥余孽,必须屠屠;老墨,毒窝,一起屠屠;拉美,有点远,不知道因为什么,总之屠屠就对了。

但是左翼不一样,左翼的终极理想是“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也就是说,右翼发展为“极右”,是符合其保守主义内核的内在要求的。但是,左翼发展为“极左”,却违背了进步主义的基本精神。

这就是我写本文的目的,因为当前的社会现状,就是人民被各种身份而“无线切割”——性别、地域、年龄、学历等等,但唯独少了一个就是“阶级”。

就比如说最近的姜萍事件吧,就以性别的唯独鲜明的划分为两个阵营,诸如此类言论:“小仙女支持姜萍就是想借她打拳”“下头男质疑姜萍只是因为她是个女生,如果她是个男的绝对不会受到这么多质疑”——只客观转述,不对这个事件具体评论。

我想说的是:像数学这种最客观、最抽象、最冷冰冰、最不带感情的判断,都可以【以性别视角划分】了。

当然,我说针对姜萍的争议有相当多是以【以性别视角划分】,是一个值得关注的舆论现象;而不是所有的讨论都是【以性别视角划分】的,因为从冷冰冰的数学角度出发的有价值的探讨也很多。

当然又当然,我之所以打上一段废话一样的“补丁”,是因为现在网络舆论现状非常之恶劣,动不动就根据你的只言片语确定你的立场,以此而确定你是【敌人】还是【朋友】——敌人立刻乱刀砍死,而朋友也需要警惕,因为说不好在下一个热点事件中,【朋友】又会变为【敌人】。

就比如我本文一万多字,但是其中有一百零三字提到了姜萍,于是必然会有人通过这一百字零三字的第一眼直观感受,瞬间去考察我的立场究竟是“挺姜派”还是“反姜派”,以此来确定本文还要不要读下去,进而确定我这个人还值不值得当【朋友】。

甚至现在的舆论现状是不用看言论了,直接从你天生的性别就可以判断敌友、判断对错——“果然是男的,如何如何”“不愧是女的,怎样怎样”。
这也是我为什么频频提起六十年代那一段历史的原因,因为那一段历史从来没有被“真正的反思”,“文革的幽灵”至今还在所有人心中飘荡。

现在年轻人被驯化的很好,一提起那一场运动总是异口同声地“浩劫”“动乱”“血淋淋”,这种单一化的表态恰恰是我们还没有真正反思的体现,这是一种美其名曰【反思】,但本质是一种【忘却】。

甚至于,真正讲一讲那场运动的前因后果,都会被扣上【文革余孽】的帽子,因为我没有像他们一样条件反射式地嚎叫“浩劫啦”,那就要用“一票否决”的传统方式把这个人判断为【敌人】。

但其实真正对那段历史的“反思”就是得像我这样“反思”——了解到那一段历史的前因后果与种种细节,才能知道运动最终失败的最大命门,才能让我们再继续的前进中避开这些陷阱,而不是现在这种“以记忆之名的忘却”或“以反思之名的抹杀”。

为什么那一段历史非常复杂?因为涉及到群众运动、人民广泛参与到政治之中的,其复杂程度是传统【宫廷政治】的指数级提升,这是华夏大地五千年历史中有且仅有的【全民政治】的阶段,甚至在整个世界历史中都没有先例,就连法国大革命也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因为法国大革命期间整个法国只有2600万人,而中国的全民政治,全面的、无差别的覆盖了八亿人民,这是几何倍数的复杂度增加。
大家只知道一些概念,比如造派、保派,但是不知道他们具体跟都做了什么事情,可能就默认“约定俗成”的历史他们打来打去。但是讲道理,几十年前的人也不少傻子,人家日子过得好好的何必闲得慌去互杀,所以说那一段历史被最大限度地模糊化了。

大家要理解那一段历史的复杂程度,“造”中也会有干部子弟,有的是最初浑水摸鱼的,有的是真认同这个理念,就是要“弑父”。“造”中也有流氓无产者,恐怖分子作风严重,把革命理想挂在嘴边,但本质就是想看这个世界燃烧。

“保”中当然有很多八旗子弟、既得利益者和官僚的代理人,但保派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右派,右派几波反右都被清光了,保派有更倾向秩序者,又单纯看不惯造派者,有想保卫工厂保卫矿区者,有莫名其妙就被“上面”发动起来者。以大多数而论,现在的布尔乔亚们看见“保”都一定会叫一声“文革余孽”。

这已经够乱了吧?还没完呢,保派和造派也会互埋暗桩……很多造派会互相指责对方为保派,很多保派会互相指责对方为造派……很多扛着红旗反红旗的官僚,美其名曰发展造派组织,但其实是要以造派之名,行保派之实……

很多组织因为基层执行力太差——说实话,很多群众不管是加入造派还是保派,许多都不知道自己是要干什么的,莫名其妙就被发动起来了——以至于产生了“高级黑”的效果,本来是造派,结果做了很多保派有利的事情;很多是保派,但是做了很多特别像造派的事情……

所以我们做一个简单的随堂检测:假如一个地方官僚夹带私货,以发展群众组织之名,告诉大家是要“造反”,但是想行保派之实,但是因为执行偏差太多,结果干出了很多反效果的事,被外界就真的当做了“造派”。那么请问,这个官僚发展的群众组织,到底算是造派还是保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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