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小说《Friedrich》从一个德国小男孩视角出发，看到其犹太玩伴Friedrich一家在二战中的命运。这本书可以看作男生版《安妮日记》，但和《安妮日记》中的透射出的温情不同，这本书递进地提出一系列问题，引领孩子对二战和政治进行批判式思考，对孩子提出源源不断、值得探讨的话题。这本书目前还没有中文版，但英文版在一些学校是推荐课外读物。本文作者花袭人是新加坡小学中文教师，在本期少年书房专栏中，她将向我们推荐这本书。

文/花袭人 编辑/吴慧雯

这是一本关于1930年代德国犹太人及非犹太人生活的青少年成长小说。作者Hans Peter Richter的文风冷静、冷峻，甚至冷酷。没有温情，没有救赎，令人颤栗。

但它是不是好书呢？是。

书是同事英文老师推荐给我的，五年级以上学生的课外读物。封面就让人不安，不是那种寻常的美图，不像我的那杯茶。断断续续读了不少日子才读完，也的确不是我的茶。但，是好茶。

主角是Friedrich（发音free-drick），跟尼采的名字一样。这个Friedrich是个犹太孩子，跟故事的叙述人是从小的玩伴和朋友，两家人住楼上楼下。故事以第一人称讲述，从“我”能记事开始说起，那一年是1929年，两个男孩4岁，一直说到1942年，两人17岁。

我个人首先注意到的是这种结构的巧妙。从“我”的角度，正好能够反映出德国人从1920年代渐渐进入1940年代所经历的苦难。

一开始，生活还是不错的，虽然“我”家里穷，但是有父母疼爱，有朋友一起玩耍。Friedrich家比“我”家富裕，“我”时常羡慕Friedrich。

然后，犹太人的处境越来越难：被歧视、被妖魔化、被隔离、被剥夺、被压迫、被残杀。这些都是从“我”的眼睛里看出来。

“我”和Friedrich一天天长大，世界也一天天险恶难懂。在这个过程中，问题一个个被提出来，思考一层层展开，但对年轻的读者不构成威胁，因为这些问题是渐进的、适龄的：

“我”的父母都是好人，但是因为失业穷困，觉得在Friedrich一家面前抬不起头。后来“我”父亲加入纳粹，得到较好的工作——他这样做应不应该？

“我”的房东因为加入纳粹，要赶走Freidrich一家，说提供住宿给犹太人违反党规。法官问他：如果这样推理，是不是以后你入了另一个party，就要把素食者或天主教徒赶出去？房东说：那不同！——真的不同吗？

“我”和Friedrich在八、九岁的时候，都觉得加入Junevolk（希特勒青年团）是件很酷的事，很想参与。——为什么希特勒青年团对年轻人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我”目睹一个妇女冤枉Freidrich打破她的玻璃，玻璃明明是“我”打破的，妇女却一口咬定是Freidrich，只因为他是犹太人。——是什么让一个普通人颠倒黑白指鹿为马？

“我”参加了一次暴动，洗劫了一户犹太人，但“我”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纯是享受暴力的释放，直到Freidrich家也遭到洗劫，“我”才明白或者说困惑起来。——人群的暴力究竟是如何把普通人卷进去的？

“我”父亲劝说Freidrich的父亲逃离德国，对方回答说德国是他的祖国，他不要背井离乡，也不知道离开去哪里，做什么，于是他们留了下来，直到后来，他对“我”父亲说：你是对的。——你认为Freidrich一家应该还是不应该逃走？为什么？

“我”一家在私底下，一直对Freidrich一家很好，尽力帮忙，但是在公开场合，却不敢为他们说话，为了自保。——他们的行为如何评价？人群与人群之间的关系，可以非理性到匪夷所思；而具体到个人，总是不难结交到朋友，这难道不奇怪么？

希特勒在德国得势，是因为他给多数德国人带来过希望和归属感，后来随着战争的展开，人们的希望渐渐破灭。他利用犹太人转嫁社会矛盾，暂时解决了一些问题（“我”父亲的确找到了工作），但这种方法饮鸠止渴，最终给整个国家带来更大的灾难。 ——后人评说，当然很明白，不过，这种事情其实一直都在发生，你可以找到现今的例子么？

做为语文老师，我非常明白我的英文同事为什么把这书放进阅读书单：可以讨论的问题简直源源不断，而且全都是深入的强势的毫不留情的问题，没有标准答案。

原书是德文，英文翻译文笔浅显，口吻随着“我”的成长而渐渐改变，文章致密，篇幅虽短，信息量很大，果然是德国风格。

在网上找了找，似乎没有中文版，如果有朋友知道有中文版，请告知一下。纯粹是好奇。真的没有中文版的话，哪位也许可以把它翻过来。可以跟《安妮的日记》配合着读，一个是女生视角，一个是男生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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