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胖东来“爆改”后，永辉被“十元店”买下？

▲ 据永辉超市常州青枫宝龙店公告，该店将于2024年9月28日起停止营业。（视觉中国 / 图）

文｜南方周末记者 施璇

责任编辑｜冯叶

2024年9月23日晚间，名创优品（9896.HK）公告称，将收购永辉超市（601933.SH）29.4%的股权，收购完成后将成为永辉超市第一大股东。

此次交易对价为2.35元/股，总价达62.7亿元，以现金支付，由名创优品集团内部财务资源及外部融资拨付。

名创优品CFO张靖京在当晚召开的电话会中表示，交易完成后，名创优品将成为永辉超市多数股东，但不会控制董事会，不会成为实际控制人，预计2025年上半年完成交易。

据名创优品半年报，截至2024年6月30日，名创优品在全球拥有6868家门店，其中中国内地有4115家。此外还有195家TOP TOY品牌门店。上半年，名创优品营收同比增长25%至77.6亿元，调整后净利润12.4亿元，同比增长18%。

同期，永辉超市已开业门店合计943家，覆盖全国29个省和直辖市。上半年营收377.79亿元，同比下降10.11%，归母净利润2.75亿元，同比下降26.34%。

从营收来看，名创优品可谓以小博大。但名创优品似乎“不差钱”。

张靖京表示，公司目前账面现金接近70亿元，几乎没有有息负债。未来还能从银行渠道获得60%交易对价的低成本融资。公司主业也会贡献非常充分的现金流。

“比美国模式更优秀的是中国的胖东来。”名创优品创始人兼CEO叶国富在电话会上说，零售未来只有两条路，特色或低价。他很推崇走特色路线的Costco，但他认为胖东来模式更适合中国的小家庭、广大的老百姓。

叶国富称，山姆、Costco、胖东来都对产品非常重视，不同在于，胖东来的顾客体验更好，更尊重员工，也没有会员门槛。“零售不是模式不行了，而是服务和产品落后”。

他曾被胖东来的服务打动。此前他在胖东来买烤红薯，因为逛得时间太久导致条码模糊，胖东来员工主动提出更换新的，因为旧的不好吃了。

叶国富认为，线下超市过去经营模式的本质是二房东，主要是赚产品扣点和进场费，没有认真挑选消费者喜欢的产品，脱离了零售本质。“永辉作为胖东来手把手教的（商超），有潜力脱颖而出”。

2024年8月底，永辉超市确定了首批10城门店，学习胖东来，分别为合肥、杭州、福州、成都、贵阳、重庆、北京、深圳、沈阳以及西安的门店。

8月31日，永辉超市首家自主调改的西安中贸广场店开启试营业。西安广播电视台报道称，开业当天，门店客流量激增，超1.4万人，首日销售额达151.43万元。该店此前日均销售额约为20万元，日均客流3000人左右。

9月以来，永辉超市在安徽和福建的两家门店也结束了调改，重新开业，日均销售额和客流都有了大幅增长。

“零售的本质是服务。”和君咨询合伙人、连锁经营专家文志宏向南方周末记者解释，胖东来虽是一家老牌区域性零售商，但其眼光是全国甚至全球性的，能从根本上理解顾客的需求，而不仅是简单满足当地顾客的某种消费偏好，所以其卖场和商品结构比很多一线城市的商超都要高级。

但是，调改一两家店和上千家门店面临的难度不在一个维度，不是简单的加法，而是一种系统性改造。

近年来，线下大卖场退潮，家乐福、沃尔玛、大润发等接连撤店。永辉超市一度被称为“中国超市之王”，拥有门店1000家，但也连续三年亏损，累计超80亿元。

在文志宏看来，线下传统大卖场的救命稻草很大程度上是开发自有商品的能力，而名创优品正是一家自主品牌零售商，试图将其在自有商品上的核心能力移植到被胖东来调改后的永辉超市身上。

名创优品也在公告中表示，其在开发自主品牌、设计及IP产品方面具有独特能力和经验，收购后，永辉超市可以利用名创优品的优势，以较低成本开发更优质的自主品牌产品，预计这将提高永辉超市差异化竞争能力，也将扩大名创优品对日用零售业务的投资及经营渠道。

“虽然两家都是零售业，但分属不同业态，差异很大。”文志宏称，业内对于这起收购案“比较意外”，收购永辉超市对名创优品来说会是很大的挑战。

在百联咨询创始人庄帅看来，名创优品对永辉超市的收购前景不算明朗，今后业务可能有两种发展方向，都没太大收益和可行性。

首先，在名创优品拥有绝对主导权的情况下，有可能把永辉超市所有门店都进行折扣化改造，形成折扣业态。名创优品是否有如此能力目前存疑，其与永辉超市的品类规模、供应链能力、运营管理、组织流程均有巨大差异。

再者，名创优品可能将自有品牌和供应链体系与永辉超市融合，推动名创优品自有品牌的增长。虽然名创优品自有品牌在自身销售体系中有差异化优势，但在以知名品牌为主的超市销售体系中，这些优势可能会被削弱。

截至2024年6月30日，名创优品各渠道平均每月推出约940个SKU，为消费者提供约1.01万个可选的核心SKU产品组合，其中绝大部分属于名创优品品牌。产品涵盖11个主要品类，包括生活家居、包带配饰、彩妆、个人护理、零食、文具等。

同期，永辉超市自有品牌实现销售额12.8亿元，占营业收入3.4%。2023年全年，其自有品牌实现销售额 35.4亿元，占营业收入的5%。

上海一家名创优品加盟店。（视觉中国 / 图）

此次出售永辉超市的分别是牛奶有限公司和京东集团-SW(09618.HK)。名创优品将收购两者所持永辉股份21.1%和8.3%，分别支付牛奶有限公司44.96亿元、京东17.74亿元。

牛奶有限公司是DFI零售集团的全资孙公司，DFI隶属于1832年在香港成立的怡和集团。截至2024年6月30日，DFI在亚洲共经营约11000间店铺，雇员约20万名，旗下经营品牌包括7-Eleven、万宁、惠康等。

2015年左右，新零售如日中天，阿里牵手银泰、苏宁，京东入股永辉，一度是街头巷尾的热议话题。

本次交易永辉超市的价格为2.35元/股，相较于牛奶有限公司和京东购入永辉超市时的价格，打折不少。

2015年4月，永辉超市通过非公开发行的方式，以7元/股引入牛奶有限公司，募资56.92亿元，牛奶有限公司一跃成为永辉超市最大股东。

次年，永辉超市再次进行非公开发行股票，发行价为4.425元/股，京东斥资21.15亿元入局，成为永辉超市持股5%的第四大股东，牛奶有限公司继续追加投资12.68亿元。

本次抛售前，京东已对永辉超市有过数次减持。

2024年4月16日是第一次，当时京东通过两家公司合计持有永辉超市13.38%的股份，持股比例仅次于第一大股东牛奶有限公司。

此次交易完成后，牛奶有限公司将不再对永辉超市持股，京东持股降至2.94%。

庄帅对南方周末记者表示，牛奶有限公司和京东对于永辉的抛售目前很难用业务逻辑来分析，更多是资本层面的操作。

“两家公司作为永辉十年的老股东，对永辉知根知底。”在文志宏看来，永辉超市所代表的传统大卖场其实在几年前就已走到尽头，后续发展需要做出巨大调整。京东和牛奶有限公司可能对永辉信心不足，也没有耐心继续等待。

市场对于此番收购反应两极。9月24日，永辉超市涨停收盘，股价上涨10.22%，收盘价为2.48元/股。名创优品开盘大跌，收于25.05港元/股，股价较前日重挫23.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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