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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我和一位专业摄影师聊天，得知这位摄影师上学时迷上了摄影，毕业后，他如愿以偿地进入了一家大公司做专业摄影师。但工作了十几年后，他基本失去了对摄影的热情，之所以还继续做摄影师，只是因为“它是一份还不错的工作，可以养家糊口”。这位摄影师身上发生的事情，就可以被称为「职业枯竭」。典型的职业枯竭是，你有工作能力，但却丧失了工作动力。觉得工作索然无味，毫无意义；觉得自己筋疲力尽，已经油尽灯枯；厌倦工作，缺乏明天去工作的动力。
贝弗利·波特将职业枯竭称为“职业抑郁”。因为和抑郁症患者一样，陷入职业枯竭的人会有深深的无助感。波特认为，导致职业枯竭的原因可以归为两类：「无助感」和「习惯化」。一个人觉得丧失了对自己工作的掌控感，觉得是领导、对手或其他外界因素控制了自己的工作进程和收益，从而失去了工作动力；一个人日复一日地重复同样的工作程序，最终被厌倦击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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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特说的「无助感」问题，其实就是「权力空间」问题——当一个人彻底失去「权力空间」，在工作中沦为其他人意志的执行者时，就会彻底失去热情和创造力。
这种时候，一个人的工作热情并不是“消失”了，而是转变成了对自己的攻击。原本的「白色生命力」变成了「黑色生命力」，「生本能」变成了「死本能」。有一位男士，进入了深圳一家港资企业，做机床的销售工作。他的能力出类拔萃，第一年就成为公司的销售冠军，第二年仍然保住了这一桂冠，收入也因此很高，老板非常器重他。然而，他却陷入了职业枯竭状态，越来越不愿意上班，不愿意出差去全国推销产品，出差回来会想尽办法不回单位，即便回了单位也很不愿意见老板。老板不仅制定一切销售战略，也过问一切销售细节。老板还精力充沛，每时每刻都在工作，都在指挥，这位男士觉得自己只是老板的一个棋子。如果老板权力意志太强，就容易导致员工失去创造力和热情。这种情况最极端的表现，是发生在纳粹集中营这样的地方。在集中营中，纳粹军官对囚徒拥有绝对的生杀予夺的大权，一些囚徒因此会陷入彻底的无助，他们简直就是“行走的棺材”，如行尸走肉一般。心理学家贝弗利·波特说，在一家公司里，完全没有个人意志的员工和“行走的棺材”没有什么两样。在成为“行走的棺材”前，枯竭者和上司们进行过各种抗争。但抗争一次次失败，本来很积极的人也会陷入「习得性无助」，认为无论怎么做都没有用。一旦养成这个意识，员工就会觉得无论自己怎么争取，都无济于事，不如干脆什么都不做。这是一个人在彻底失去「权力空间」时，对自己做的一种「自我保护」。在有选择空间的情形下，一个人不必让自己陷入到这种状态。他们作为成年人，貌似没有任何爱好和特长，但回忆中他们又分明记得，自己对很多事情上过心，但是都被过于控制的父母给破坏了。她爱好钢琴，结果妈妈就督促她弹钢琴，总拿着一根鸡毛掸子坐在旁边，如果她弹不好，就打她一下；妈妈还制定了严苛的时间表，最终她对钢琴彻底失去兴趣。她还曾经喜欢跳舞，但是妈妈给她报了兴趣班后，同样严格地督促她，最终她也失去了跳舞的热情。在我讲课谈到这些案例的时候，总会有人对我提到一些著名的虎妈案例。她为自己两个女儿设置的十大戒律，甚至是咒骂、威胁、贿赂、利诱等种种高压手段，但这只是表面看上去的情形。这位虎妈为两个女儿聘用了美国老师进行教学，而这些老师总有办法让孩子们和事情建立起丰富的感觉联系。整体上来说，在父母严苛管控下训练出的孩子，很难具备天才级的创造力。因为父母的入侵会激发孩子的反弹，结果孩子会在自我中构建「自我保护之墙」。而且，孩子的很多能量会被损耗在和父母的对抗中，于是不能体会到当他们忠于自己内心时的感觉。忠于自己的内心，会发现内在有一个通道，通往更大的存在。我认为，无法忠于内心的人，难以体会到约翰·列侬所说的这种感觉：03
当你不能体会到这种“ something bigger than yourself ”的感觉时，你就容易陷入到职业枯竭的第二个原因——波特认为，当工作陷入简单重复中时，职业枯竭也容易产生，因为这会导致厌倦。各种事情带来的刺激度，都是在初次刺激时的兴奋度最高，兴奋度逐步下降，如果后来陷入了简单重复，那就会带来厌倦。但是，如果你能因为重复学习，而不断和一件事情建立更深的关系，这时你会体验到相反的感觉，进而产生「心流」。我在读本科的时候，曾经在一个假期和几位朋友勤工俭学，找了一份抄信封的工作。那家公司为了发广告，需要在信封上写下不同的地址，然后将广告寄出去。这种工作，按说是最单调至极的工作之一了，但我却干得非常带劲，因为我可以不断地改进工作流程，这给我带来了巨大乐趣。例如，最初大家就是每人一张桌子，把信封一叠一叠地放在桌子上，然后一个个地抄写。我手慢，是速度最慢的那一个，我就想该如何改进，然后想到把叠放着的信封，平摊一下，取的时候就可以快一些了。可大家都发现了这一招，立即都学了，于是我又成了最慢的一个。然后我想了第二招。我们都是在桌子旁边放一个纸箱子，写好的信封就扔到纸箱子里，快满的时候就整理一下。这有点浪费时间，于是我找了一个木板，斜放好，写好信封后，就可以让信封从木板上滑下去，这样一来，我的纸箱子里的信封就是井然有序的，非常好整理。这招很简单，可找到木板不容易，所以在一段时间里，我就占据了上风，可后来大家又都有了木板，然后我就再出新招，不断改进工作流程。因为有了这样的过程，即便抄信封这种事，也可以让我毫无厌倦感了。我常常谈自己的故事，因此可能有些用户会说我太自恋了。我想自恋肯定是有一点，但大多时候是因为我觉得，我的故事以及我知道的故事，至少在我目前的认知范畴内，正好是最好的说明。最后，美国著名风光摄影师亚当斯的一本传记，有一句很好的话，想分享给你：我觉得能做到这样的人，基本都不会有职业枯竭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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